摘要：本文系统总结了出土于临淄地区的一只战国皮履的保护修复过程。该皮履存在变形、折皱、破裂和残缺等病害，通过清理、回潮整形和缝补修复等工作，使皮履的外观形貌得到基本恢复，最后，用RP保护材料进行了预防性保护。本文不仅对皮履以后的研究奠定了基础，也为类似文物的保护修复提供了借鉴。

关键词：战国  皮履  保护修复

0  引  言

2013年，山东博物馆征集了一批出土于临淄地区的战国皮履。其中多只内衬绢底，外形保存较完整；履口装饰有丝织品，刺绣花纹精美，图案复杂；履帮为皮质，较为厚实；履内缝饰有一层土黄色的平纹绢。为保护修复好这批皮履，笔者选择了具有代表性的一只开展保护修复，取得了较好的效果。本文是该项工作的总结，期望能为今后同类型鞋履的保护修复提供参考。

1  战国皮履的概况

1.1  藏品信息

1.1.1藏品外观描述

皮履做工精细，各部位均为手工缝制。履面中缝和后跟中缝由红、黄两色丝线编织成线柱进行联结，线柱凸起。履口装饰有带刺绣的褐色绢，绣线分黄色和红色两种，刺绣花纹以几何纹为主。履底边缘用较粗的缝线缝制出若干线环。履底应该为多层，但外底层均残缺，仅剩黄色平纹绢的最内层。皮履处于压平状态，无法测量细部尺寸，仅能测量最长处为20.7 cm，最宽处为8.3cm。

1.1.2病害特征

由于挤压的原因，皮履已经被压平，形成多处较深折皱，部分皮质已产生粘连；表面多处有白色硬结物覆盖；内衬平纹绢已有部分破裂、残缺，并有多处黑色污染。（图1至图4）

1.2  皮履的相关工艺特征

1.2.1  履口刺绣分析

履口有褐色绢装饰，绢的经线投影宽度0.06 mm，经线密度62根/cm，纬线投影宽度0.06 mm，纬线密度24根/cm。褐色绢折边1.8 cm，缝饰在皮质履帮上。绢上有精美的刺绣纹样，绣线分红、黄两色，图案以几何纹为主，针法以绣线一圈一圈套叠在一起，形成线圈，针脚的起针与落针在同一针眼，形成闭口锁环，外观像锁链，是战国时期流行的闭口锁绣。（图5、图6）

1.2.2  履的结构形制分析

履的制作用料使用了多种材质，有皮质（履帮）和丝质（履口装饰绢、拼接线和内底）两种。履的结构也较为复杂，履帮和履面由两片皮质联结而成，履底可能由多层复合而成（履底的若干线环应该是连接已经缺失的外层履底），但仅剩最内层的绢底，其他外底均已残缺。履口的刺绣绢将内底平纹绢与皮质履帮缝制在一起。（图7）

1.3  表面白色硬结物分析

采用X射线荧光（XRF）光谱分析技术对皮履表面白色硬结物进行分析。仪器：日本岛津公司产的XRF-1800型X射线荧光光谱仪，主要分析样品的元素组成。测试条件：端窗铑（Rh）靶X光管；管压为40 kV，管流为6 mA。由检测结果可知，皮履的表面白色硬结物主要元素有钙、硅、铁、硫、铝、钾等，推测可能是碳酸钙、石英和长石。

表1  白色硬结物分析结果

2  保护修复步骤的制订与实施

为了研究和展示这只皮履，需对其进行必要的保护修复。根据病害状况，本研究拟定的保护修复流程如图8所示。

2.1  杀菌、消毒

入藏时，皮履需经过必要的杀菌处理，主要用医用酒精对皮履裸露部位进行擦拭，同时还需要用抗真菌试剂进行灭菌。

2.2  清除表面硬结物

在视频显微镜下，先用小毛刷轻轻刷掉皮履上的灰尘，然后用细针扎碎吸附在其表面的白色污染物，用除尘器清理；履面附着的黑色污物附着力弱，使用无水乙醇擦拭即可清除。为了保证皮质的结构安全，对于较硬且附着力较强的表面硬结物未作清除。

2.3  回潮整形

由于皮履挤压变形，无法观察具体形貌，需进行必要的回软整形。本研究主要使用较薄的PE复合板、腈纶棉和保鲜膜缓慢给变形的履矫形。先将皮履放入自制的回潮箱内，用纯净水进行加湿，使它逐渐变软，然后把履上已开裂的部位以及脱落的残片用纤维素胶进行粘接，并用力度适中的木夹固定。在借助湿气使皮质软化并增强韧性的过程中，就可对压平的皮帮进行整形。再经过缓慢干燥定形，皮履的外貌就由平面变得立体，履面的折皱通过整形也逐渐变得舒展。最终，皮履基本恢复了其原有的形状。（图9至图12）

2.4  缝补修复

履的内底是平纹绢，已多有破裂和残损。为防止破裂处继续发展，影响文物安全，需对其进行必要的修补。鉴于其破损程度，决定使用同类织物衬补法进行修补。这种方法是用染色的衬布对土黄色的平纹绢进行整体加固，既保护了破损处，又增强了织物的整体强度。该法同时也符合文物保护修复的可再处理性原则、可识别原则和最小干预性原则。

2.4.1  修复材料染色

丝线准备：修复用线的色泽需与原件相近，同时具备一定牢度，以便缝合后可起到支撑和保护作用。因此，选择白色生丝线作为缝线，经过染色后使用。

补片准备：修复用补片织物的厚度和紧度应稍低于原件，这样有利于加衬后使织物整体保持柔软飘逸。在染色加工方面也同样依据原件的织物色彩进行，必须根据文物现状的色彩来染色，以达到补片与原件色调一致的效果^［1］。因此，选择与履底平纹绢厚度相近的白色电力纺作为补片，经染色后使用。

染料准备：补片和缝线的染色均采用化学合成染料。化学合成染料相比较植物染料而言，稳定性和持久性更强，色牢度更好。

染色步骤：

（1）称重。在干燥条件下，称量染色材料的净重。

（2）配制染料溶液。配置浓度为10 g/L的染料溶液（染料1 g，去离子水100 mL）；同时，根据配方计算染液需要的总体积（其比例是染色材料与去离子水的比为1 g∶40 mL）。

（3）放入待染物及助染剂，具体添加时间及助染剂用量详见图13。

丝的染色图解：

（1）A点表示先将去离子水加热至50 ℃，将被染材料放入去离子水中，保持温度10分钟。

（2）B点表示将被染材料先从去离子水中取出，将配制好的醋酸溶液和硫酸钠溶液倒入容器中，搅匀，然后将被染材料放入容器中，不断搅拌，保持50℃温度，搅拌10分钟。硫酸钠的量=硫酸钠5%×材料干净重×10（固定数值）/100（固定数值），醋酸的量=醋酸3%×材料干净重×10（固定数值）/100（固定数值）。（助染剂的母液为助染剂与去离子水按1 g∶10 mL配成）。

（3）C点表示将溶液温度保持在50 ℃，10分钟后，取出被染材料，向溶液中倒入配制好的染液，搅匀，然后将被染材料放入容器，不断搅拌，保持50 ℃温度，搅拌10分钟。

（4）D点表示将溶液温度保持在50 ℃，10分钟后，开始加热，30～50分钟内温度达到85 ℃。

（5）E点表示使溶液温度达到85 ℃，保持20～40分钟，标记溶液液面高度。这时溶液会蒸发掉一些，要不断地向溶液中加入预热的去离子水，以保持溶液体积不变。

（6）F点表示停止加热，将被染材料从染液中取出，先在热水中冲洗，后在冷水中冲洗（防止温差过大），直到不再掉色。

通过染色得到与原织物颜色接近的土黄色补片和土黄色丝线，为织物的缝补做好准备。（图14）

2.4.2  缝补

履底的针线修复：

（1）将染好颜色的补片剪裁出周边略大于履底织物轮廓1.5 cm的样片。

（2）将背衬补片放在履底下方，将多出的边缘折叠塞进履底平纹绢与履帮侧面之间的缝隙，尽量使其平整。

（3）用12号缝针穿上染好颜色的单丝缝线，使用钉针的手法，将背衬补片、履底平纹绢和皮质履帮联结在一起，针脚小而疏松。由于履底平纹绢的破损处已经严重糟朽，不适合针线穿绕，所以对于中间的破损处并未缝补。（图15、16）

2.5  皮质的处理

处理前，这件皮履虽然挤压变形严重，但通过加湿回软整形，发现皮履的皮质还有较强的韧性。在从平面变成立体的过程中，皮质的压痕和折皱逐渐舒展，未产生裂隙和断裂，说明皮质内部网状层中的胶原纤维并未硬化，还保存着较好的柔韧性。在遵循最少干预的原则下，未对保存较好的皮质进行更多的处理。

2.6  包装保护

在完成以上保护修复步骤后，皮履变为立体结构。经测量，履口最长处12.5cm，最宽处8 cm，左侧履帮上侧长17 cm、下侧长23 cm，右侧履帮上侧长18 cm、下侧长23.5 cm，履最长处19.7 cm，最宽处7.5 cm。与整形修复前的尺寸相比（修复前最长处为20.7 cm，最宽处为8.3 cm），整体长度缩减了1 cm，宽度缩减了0.8 cm，这是因为皮履后跟部和侧面履帮原先被压平，被整形直立后，尺寸有所变化。

在入藏前，需对这只皮履进行预防性保护。首先，用真丝绸布包裹腈纶棉，依据皮履内的空间形状做出内垫，放入履内起到支撑作用。这可以防止履面由于自重的原因产生塌陷折叠。其次，根据修复后的皮履形状，裁剪出一个RP保护袋。在保护袋中装入适量的非金属类脱氧剂，以及氧气指示剂，用来检测保护袋内是否达到无氧状态、除氧剂用量是否合适以及保护袋密封是否完好。最后，制作相应尺寸的无酸纸盒，盛放文物，便于拿取和保存。（图17、18）

3  总结

《汉书·地理志下》记载：“故其俗弥侈，织作冰纨绮绣纯丽之物，号为冠带衣履天下。”这显示了当时齐国作为丝织业中心的重要地位。战国时期的履在古文献中多有记载，山东地区出土的实物却较少。

经过清除表面硬结物、回潮整形和缝补修复等一系列步骤，皮履的外观形貌得到基本恢复，保护修复方法和材料可为同类型鞋履借鉴。观察发现，这件皮履的缝制工艺独特、装饰物的刺绣工艺精湛，为研究战国时期齐鲁地区的纺织技术、穿着特点以及审美观念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资料。

（文章得益于吴双成副研究馆员的修改建议，文中的皮履制作示意图由王雪凝同志绘制，在此一并表示感谢！）

参考文献：
  ［1］王晨. 破损丝绸服饰文物的保护与修复研究［J］. 文物保护与考古科学，2005，17（1）：54-58，68.